olivia 芳的痞客邦

(五)意外總在毫無準備時登場 
       回到套房後，我感到十分疲累，望著那張舒適的床，真的好想不顧一切地躺下，盡情地睡上一覺，但責任心重又很缺錢的我只能強打起精神，提醒自己千萬不可以請假，已經為安撫老媽請了一天假，全勤獎金沒了，絕對不能再因疲累想偷懶而請假，雖然現在的房租很便宜，但還是要努力的賺錢和存錢，絕對不可懈怠。

      我簡單收拾衣物走進浴室，望著鏡子裡的我，樣子跟白皙宅男還真有點像，眼下的黑眼圈很大一圈。

      我輕嘆口氣，望一眼手錶上的時間，我竟然連心疼自己的時間都沒有，望著那塊龜裂的肥皂才想起自己又忘記買了。

      無奈之餘，也只能再次將就著用那塊肥皂洗刷自己一身的臭汗。

      打開熱水，先享受一下蓮蓬頭的高壓水柱沖擊著我的頭皮，瞬間將我這一天的壓力減輕許多，這時那個滄桑的歌聲再次響起，疲累的我聽著那旋律，竟感到有些悲傷，淚水隨著熱水緩緩流下。

      不知過了多久，我放在洗臉檯上的電子錶突然音樂響起，驚醒了悲傷的我，驚訝自己為何淚流滿面，張大眼睛反問自己：「哭什麼？白癡！」

      鈴聲提醒我，離上班時間只剩下一小時，我趕緊關了熱水，擦乾身體，穿上衣服，飛奔出門，匆忙的我沒注意到，當熱水一關，那歌聲就再度停止，無聲地消失了。

      我趕著去小七上夜班，這一晚，上班前先喝兩瓶提神飲料撐著，一起上班的小廖看我的臉色實在太差，還忍不住調侃我，我沒有多說什麼，實在太累了，連解釋都成了耗體力傷腦筋的事。

      靠著上班前喝的那兩瓶提神飲料，上半夜我的精神還算好，但到了下半夜就不行了。

      下半夜是十分難熬的，主要是因為耗體力的工作大都已經完成，提神飲料的作用也即將耗盡，疲累感一波一波襲來，眼皮越來越沉，幾乎要撐不下去。

      「喂！那麼想睡？做什麼那麼累？不是找到房子了嗎？怎麼還不能好好休息，猛打瞌睡？」小廖笑著問我，我邊眨眼提神邊苦笑，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他遞了一小包像沖泡式咖啡粉的東西給我，「要不要來一包？包你精神好到棒棒叫。」

      我沒見過這種品牌的即溶咖啡，好奇地接過來看，「哪家的咖啡？什麼成分都沒標示，我們能賣嗎？」小七養成的習慣一時改不了。

      聽我這麼說，他突然生氣地把咖啡包搶回去，怒氣沖沖地大聲說：「不要拉倒，標什麼成分，要不是看在你平時常幫我的份上，我還捨不得把這種好東西給你，笨！」

      摸不著頭緒的我被他罵的莫名其妙，不想自討沒趣，所以沒再多問什麼，恰巧這時叮咚響起，我反射性地大聲說著「歡迎光臨」，一眼望去，竟然是久違的毒王。

      「毒王」也是我們夜班有名的奧客，已經消失一個多月，有人說他被抓進警局或關進牢裡；也有人說他已經離開這裡另覓他處販毒；還有人說他K毒太猛，死了；總之，眾說紛紜在此刻全都破功，他現在人好好地出現在我們小七裡，只是眼神更加渙散無神，腳步凌亂並顫抖著，看來應該是剛剛K過毒。

      我和小廖四目對望，大腦的警覺鈴聲不斷響起，看毒王的狀態，我們今晚有苦頭吃了，只求他別太離譜鬧得太兇就好。

      果不其然，毒王一進門就像打醉拳般在店裡東倒西歪的走著，雙手還不斷地對空揮舞著，不管是撞到貨架讓貨物掉落一地，還是跌撞到其他客人身上，他都像在夢遊似地對人家傻笑，或用三字經問候對方，搞得全店的客人怨聲四起，好幾個客人看氣氛不對，東西一丟，連帳都不結了，直接腳底抹油先溜為快。

      毒王在店裡繞來繞去，最後在櫃檯前定住，他嘴裡喃喃有詞像著魔似的，讓人不寒而慄，游離的眼神突然定焦在我身上，空氣瞬間凝結，我們對峙數秒後，他就像喪屍看見活人般對我急衝過來，臉上的神情猙獰可怕。

      記得小時候，我家鄉舉辦廟會時都會邀請乩童和道士在場，乩童起乩時，臉上的神情狂亂猙獰，跟這時的毒王神似，那是我小時候最害怕的記憶之一。

      急衝過來的他雙手直挺在前，越過櫃檯桌面想要抓住我的衣領，我反射性地往後退開躲避，但櫃檯內空間不大，還是讓他拉扯住我的小七制服，他用力將我扯向他，張口就往我的脖子上咬，這恐怖情境簡直就是「陰屍路」翻版。

      小時候，我國小唯一的麻吉蔡佑翔 ，他大哥是個殭屍控，經常拉著我們陪他看美國影集「陰屍路」，小小年紀的我常常被嚇的半夜不敢睡覺，後來他大哥還要我們跟著他一起研究如何逃出活死人的攻擊。

      還記得那時我們研究了一套SOP，每天放學後相約一起練習「活死人脫逃術」，此刻的我馬上想起那個SOP，當下做出反擊。

      我高舉雙手頂住他的雙肩用力往上一抬，而我自己順勢往下用力一蹲，此舉本該將「活屍」往我頭上摔飛出去，我卻忘了我身後是整牆面的菸架。

      就這樣，毒王被我往菸架上用力摔出，菸櫃上好幾個壓克力面板都被他撞裂了，各品牌的香菸掉落一地，他整個人騰空倒掛在櫃檯與菸架之間。 

      我忘了我已長大，力量比小時候大上好幾倍，毒王被這一撞暈了過去，身體就掛在櫃台上不省人事。

      混亂過後的我起身站直後，看到這一幕也傻了，小廖問我：「他是不是掛了？」

      我嚇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這時警察恰好趕到。

      原來小廖一見到毒王進來小七，沒等他發病就悄悄通報警方，警察才會來的如此迅速。

      兩位警察一看毒王的情形，一位馬上通報救護車，另一位盤問我們剛剛發生的事情，接下來又是一陣慌亂，急忙趕到的救護車快速地接走了毒王，警察問了我們事發經過也調閱了監視影像，等事情告一段落，恢復一切時，天已微亮。

      這一晚的下半夜又緊張又刺激，還很莫名其妙，幸好毒王送醫後就沒事了，聽警察說他吸毒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骨質疏鬆十分嚴重，我那一撞把他的頭骨撞碎了，凹陷十分明顯，後來還聽說他完全不記得那時發生什麼事情。

      我暗自慶幸，幸好他不記得了，否則哪天他又吸毒來找我報仇，我就死定了。

      不過這一鬧，店長趕到店裡通報了總公司，總公司要店長好好安撫我和小廖，店長給了我們每人一個紅包壓驚。

      下班後，小廖習慣在店門口抽一根菸放鬆一下再離開，這天也不例外。

      我臨走前跟他說了一句藏在心裡很久的話，「小廖，戒了吧！菸也是毒，又貴又傷身，看毒王那個鬼樣，人不像人，倒像鬼七分。」

      小廖笑了笑，深吸一口菸後故意將煙吐在我臉上，嗆得我猛咳，看我那個矬樣，他笑得更開心了。

      「呆子，抽菸哪能抽得像毒王那樣，別笑死人了。」

      我搖了搖頭，勸不動只好算了，我實在無法理解菸有什麼好的。

      其實我覺得我要感謝毒王那一鬧，讓我這天的下半夜過得既緊張又緊湊，睡意全消，這時一鬆懈，睡意又爬上我的眼皮，沉的很。

      這天白天我沒課，心裡盤算著終於可以回套房好好的享受那張舒適的床，我看了一下時間，應該可以好好地睡上4個小時再去上課。

      打好如意算盤的我，卻意外的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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