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ivia 芳的痞客邦

 (十五)酒後吐真言
      人是鐵，飯是鋼，沒吃飯的人是…隨風搖擺的鐵皮。
 

      方石柳原本想去附近的超商先買個三角飯糰墊墊肚子，誰知道謝伶萱竟然在KTV門口迎接他，身邊還有一位疑似是她老闆方的中年男子，方石柳的內心在淌淚，超級崩潰，他是真的好餓！
 

      謝伶宣發現方石柳看起來垂頭喪氣，她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是因為要再次進入KTV的鬼地下室救人，心裡感到害怕才會蔫頭耷腦，雖然這也是方石柳有氣無力的原因之一，但真正的原因卻沒人料想到他只是餓了。
 

      謝伶萱的老闆看起來四十歲左右，一身的穿著既時髦又帥氣，他的頭髮剪得超短卻很有型，應該是出自名師之手，戴在左手腕上的那隻手錶看起來金光閃閃十分貴氣。
 

      總而言之，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潘哪(台語)，一頭待宰的肥羊。
 

      「你就是方小弟啊，我是小萱的大哥，我叫武豪康 ，大家都叫我康哥，我聽小萱說，是你把她從地下室背了出來，緊急送醫才救了她一命，謝謝你啊，你是小萱的救命恩人，以後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不是救命恩人，呸呸呸，呵呵，我們是好朋友，好兄弟，方兄弟，哈哈哈……」
 

      康哥用力摟了摟方石柳的肩膀，表示他跟他之間很“麻吉”，方石柳從沒遇過混江湖的大哥，有些適應不良，正當他覺得尷尬的時候，他的肚子突然發出大聲抗議，他的尷尬立即指數倍增。
 

     「哈哈哈，我們方兄弟肚子餓了，走走，我請方兄弟吃一頓好的，吃飽了好上路，哈哈哈…我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別介意啊~」
 

      聽到康哥不好笑的笑話，方石柳的臉色變得很沉重，謝伶萱雖然早已經習慣自家老闆的胡言亂語，但此時聽到也覺得很不適當，尤其是她看見方石柳沉重的表情，內心突然對他感到非常歉疚，是她硬把他推上檯面，逼他去幫她處理KTV地下室鬧鬼的棘手事情。
 

      幸好，美食彌補了一切缺憾。
 

      武豪康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二代，對於吃是很講究的，尤其是請客對他來說，就代表了他個人的面子，於是，他帶方石柳去吃無菜單料理，才吃了幾道菜，他就差點連自己的舌頭都給吞下肚。
 

      他放在一旁的背包一直發熱卻無人發現，直到上某道菜時，上菜的服務員不小心腳背碰到他的背包，被異常的熱度燙到，她整個人嚇得突然大叫，整家店為數不多的客人都往他們這邊望過來，連在廚房忙的廚師老闆也聽到聲音，出來查看怎麼回事？
 

      「你在做什麼？怎麼可以驚擾客人用餐？」
 

      「對不起，因為…因為…這個背包很燙，我不小心碰到被燙了一下，沒有心理準備才嚇得大叫，對不起，各位對不起，請繼續用餐，抱歉。」
 

      聽她這麼說，方石柳才低頭看自己的背包，他皺著眉頭伸手打開背包，就看到的地藏菩薩正全身冒火，憤怒地瞪著他，而諦聽則是懶懶地趴在一旁，祂望著方石柳的眼神充滿鄙夷。
 

      「怎麼啦~幹嘛生氣？我吃飯也不行嗎？吃飽了再去救人也不行嗎？」方石柳小聲的對著背包裡抱怨。
 

      康哥好奇他的行為，探過頭去看他的背包裡有什麼？結果發現一張發光的畫紙，他伸手將畫紙從背包裡拿出，攤開一看，語氣驚訝地說：「哇！你畫得好像喔！你什麼時候見過這尊地藏菩薩？我記得我把祂放在南部某間宮廟外，你怎麼會見過？哇塞，你真的很會畫耶，畫得好像，真的很像，只是旁邊這隻趴著的是什麼？狗嗎？忠犬小八？」
 

      方石柳沒有回答康哥的問題，因為他看見諦聽發火了，堂堂一隻神獸竟然被形容成狗，方石柳想笑又不敢笑，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臉部表情，冷靜地從康哥的手中將畫拿回來重新放回背包裡。
 

      康哥沒注意到方石柳不自然的表情，自顧自地邊吃著剛端上桌的和牛壽喜燒，邊聊著剛才那幅畫上的地藏菩薩。
 

      「方兄弟，你怎麼會畫那幅地藏菩薩的畫像？其實我剛聽小萱說KTV地下室鬧鬼的時候，腦子裡就想起這尊地藏菩薩。唉！你知道嗎？魚與熊掌難以兼得，那時我就是鬼迷心竅，想多賺點錢。其實KTV的生意雖然還算過得去，但是我不甘心，你看那裡的地段在最熱鬧的市中心，整棟大樓的生意都那麼火，而KTV在大樓最好的位置，憑什麼生意卻只是差強人意？」
 

      康哥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清酒，整個人似乎陷入回憶中，方石柳默默地聽著康哥訴說心事，手上的筷子卻忙碌得很，嘴巴也忙得很，不停地消耗筷子塞進來的美食，謝伶萱看他狼吞虎嚥的模樣，真心覺得他褻瀆了這些美食，幸好主廚已經回到廚房去繼續烹調食物，沒有看見這一幕。
 

      「KTV剛開幕那半年，我賠慘了，整間KTV鬼影幢幢，來唱歌的人只有兩三隻小貓，我的員工比客人還多，而且客人三不五時就在網上留言說KTV有鬼，氣死我了，結果有一天，我跟我媽去媽祖廟請示媽祖，媽祖指示要我去請一尊地藏菩薩來鎮壓惡鬼，嘿，地藏菩薩請來之後，鬧鬼的傳聞真的變少了，生意也越來越上軌道，只是地藏菩薩同意的營業時間真的太短了，賺不了什麼錢。」
 

      康哥又喝了口酒，正想再吃一片和牛墊墊胃，卻發現壽喜燒已經被吃得一乾二淨，連蔥段都沒剩，哪來的和牛影子？他也不介意，又喝了口酒，就像是告解似的繼續說下去。
 

      「生意雖然穩定不賠錢，可是每個月也僅僅比打平好一點，我還是常被我姐嘲笑，說我不是做生意的材料，白白浪費黃金店面，要我把KTV收起來，店面讓給她經營，可是我不服氣，憑什麼要我讓出黃金店面？又沒賠錢，就算賠錢，我賠不起嗎？」
 

      話說到這裡，他氣得又喝了好幾杯清酒才接著繼續說：「有一天，那兩個風水大師就突然出現來找我，他們要我把地藏菩薩換成財神爺，營業時間直接改成24小時，果然，哈哈哈，客人源源不絕，尤其是半夜時段經常客滿，我姐再也不敢亂吠，閉嘴！閉嘴！閉嘴…」
 

      康哥真的醉了，酒後吐真言，他在醉倒之前，說：「我每晚…都夢…夢見地藏…地藏菩薩對我…發火…」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聲，最後幾乎跟耳語差不多，就在謝伶萱以為他已經醉倒睡著的時候，他又突然從坐直身體，雙眼緊盯著方石柳，神色嚴肅地對他說：「地藏菩薩發火很恐怖，你見過嗎？跟你畫的那張不一樣，不，也不是完全不一樣，一樣有可怕的疤，從這裡到這裡那麼長，但是地藏菩薩發怒的時候，眼神超恐怖的，連鬼都怕，像這樣。」
 

      康哥努力瞪大雙眼，試了幾次後就放棄了，「算了，我的眼睛太小，弄不出來那種可怕的感覺，祂被我丟掉後讓我夢見幾次，嚇死我了，後來我又聽說半夜KTV的地下室包廂鬧鬼，但也是聽說，並沒有鬧大，但是每次聽說鬧鬼，我就想把地藏菩薩請回來，我真的有想把祂請~回~來~真~的~~~」
 

      他一說完，突然倒頭就趴在桌上，這次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了。
 

      方石柳一看他醉倒，當下就問謝伶萱：「你老闆付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