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ivia 芳的痞客邦

(十四)大樓的過往
      承擔和負擔都是壓力，只有轉念，苦中作樂，才能在過程中減輕重擔。
 

      於是，方石柳拿出二媽送的筆快速地將地藏菩薩繪入紙中，地藏菩薩似乎很滿意他的畫工，紙上的他嘴角是上揚的，因此，橫陳的疤痕看起來就沒那麼嚇人。
 

      在一旁觀看方石柳作畫的諦聽表情一直很不屑，祂不知道地藏在滿意什麼？原本祂以為自己會被方石柳畫在另外一張紙上，萬萬沒料到方石柳會將祂跟地藏菩薩畫入同一張圖中，還把祂畫在地藏菩薩旁邊，就像是地藏菩薩隨從，讓祂非常憤怒且無法接受，雖然無法接受，但祂仍無法抵擋，魂魄直接被收入畫紙，心不甘、情不願的臭著一張臉，站在地藏菩薩身旁。
 

      順利將祂們收入畫中之後，方石柳的手機突然響起，竟然是謝伶萱來電找他，在電話裡她一直哭著對他說：「你快去救他們，快點…嗚嗚…快去救他們…快點，晚了就來不及，快點去…」
 

      方石柳告訴謝伶萱他目前人剛回到老家，他保證一回去就會去醫院探望她，讓她先不要激動。
 

      謝伶萱一聽到他人不在北部，哭得更加激動，一直嚷嚷著來不及，後來因為情緒太激動，電話被一旁的醫護人員掛斷，方石柳望著斷訊的手機嘆氣，心想，為什麼每個人都找他，每個找他的人都說來不及？真當他是能騰雲駕霧的神仙嗎？再怎麼趕？他也是需要搭乘交通工具才能到達，搭乘交通工具也需要費用，怎麼都沒人問他有沒有錢搭車？他只是個貧窮的大學生，搭火車來來去去也是一筆很昂貴的費用，好嗎？
 

      抱怨歸抱怨，方石柳又默默地將畫捲好，帶著地藏菩薩和諦聽去趕火車北上，幸好他還有個貼心又心疼他的爸爸，不然，這個月他真的要吃土過日子了。
 

      伴隨著火車的搖晃，幾個小時之後，方石柳又回到了北部，他在火車上時，又接到了謝伶萱的電話，她告訴方石柳，她和她的老闆在KTV等他，拜託他一下火車就去KTV跟他們會合。
 

      當然，電話中的她依舊是哭哭啼啼的哀求方石柳，讓他無法開口拒絕，幸好，他本來就要帶著地藏和諦聽去KTV捉鬼，但他不會也不能把他的目的告訴謝伶萱，他怕說了，以後會後患無窮，這種事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但是，這種事也無法隱瞞，謝伶萱會找他救命，就表示她早就知道方石柳有與眾不同的能力。
 

      其實方石柳很想搭公車去KTV，可惜太晚了，末班公車早已經開走，而他一整天忙著搭火車趕來趕去，飯都沒能好好吃，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又累又餓的他無奈地抬頭望著無雲的天空，明亮月色半鉤在天上，在這夜深的街上，從未感受過的孤寂突然在方石柳的心頭萌芽。
 

      「走吧！別讓受苦的靈魂等太久。」
 

      「別再無病呻吟、悲秋傷春了，你受的苦跟真正苦的人比起來都是甜的。」
 

      果然，有地藏菩薩和諦聽相伴，任何的苦難都不算是苦難，畢竟對掌管地獄的地藏菩薩和遠古神獸來說，有什麼災難和苦楚是祂們沒見過的。
 

      但是，方石柳都還沒滿二十歲，他的人生一向青春明媚，人生的苦痛對他來說，只能言傳，實在無法感同身受。他輕嘆口氣，搖搖頭，在心裡對自己說：「算了，祂們不懂我，我也不懂祂們，很公平，沒錯，很公平。」
 

      就這樣，又餓又累的方石柳帶著準備對付惡鬼，情緒高昂激烈的地藏菩薩和諦聽，一同搭乘計程車前往KTV。
 

      一路上，方石柳的情緒低落，頭低低得像在打盹，計程車司機大叔忍不住對他說：「年輕人，累了就不要跟朋友去唱KTV，早點回家睡覺去，年輕時不懂保養身體，等你老了就知道。」
 

      他看方石柳沒什麼反應，就接著說：「聽說你要去的那間KTV昨天出了大事，有人在裡面唱歌唱到昏倒，還有人唱著唱著就失蹤了，不知道現在找到人了沒有？年輕人，這件事你有沒有聽說？」
 

      司機大叔大概是夜間開車太無聊了，話閘子一打開就關不上了，他也不管方石柳有沒有回應，繼續接著說：「你知道嗎？你要去的那間KTV以前是一間非常有名的婦產科醫院，四、五十年前能開一間三層樓的婦產科醫院，那是多厲害的事，我記得那時候只有有錢人才有錢去那裡生孩子，後來啊，那裡的院長大發善心，幫很多婦人、小孩免費醫治疑難雜症，可是那時有些不知名的疾病，還是死了很多孩子，甚至也有很多產婦生產時大量出血死了。
 

      唉！當時那個年代生孩子真的是一命換一命，生得過就麻油香，生不過就棺材板，說的就是那個年代的產婦。後來有一天，那個院長突然失蹤了，有人說院長是被人綁架撕票了，因為他賺太多錢惹人眼紅，也有人說他是被某個在他醫院醫死的孩子的爸媽給滅口偷偷埋了，算是替死掉的孩子報仇。
 

      總之，院長失蹤的事情在當年可是件大事，鬧了好幾年，聽說到現在還沒找到人，我看啊，人應該早死了，但是人死總是要見到屍體，你說對不對？年輕人。」
 

      司機大叔啦啦喳喳地說了一大堆，方石柳也沒認真在聽，只是偶而發出鼻音算是回應，這樣也能鼓勵司機大叔自言自語的講到目的地，方石柳付了車資，一下車就看見謝伶萱和一位穿著帥氣的大叔站在KTV門口，似乎正在等他。
 

      沒錯，謝伶萱跟她的老闆就站在大門口等他，謝伶萱一見到方石柳，急忙飛奔上前去迎接。
 

      當她在醫院醒來，聽說是方石柳從地下室背她出來，及時救了她一命，還聽說，陪他們一同下去地下室的那名警察突發性心肌梗塞死了，她就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景象，其實她被惡鬼附身後仍有意識，也能聽見有人在她的耳邊說話。
 

      「放我走，我不想再害人了。」
 

      「想走，可以，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的孩子不能走。」
 

      「你！卑鄙！」
 

      「你自己不願意走，關我什麼事？快去幫它們一起收了那個人的魂魄，他的魂魄閃閃發光多麼誘人，如果你不去，別怪我吃掉你孩子的魂魄，讓它永不超生。」
 

      她還看見方石柳的上方飛出一把刀，在場所有的鬼魅都怕那把刀，她記得也是那把刀把她體內的女鬼趕走的，當她想起這一切後就打電話通知她的老闆，並向他告知昨晚發生的一切，這件事情她無法獨立扛下，在她的心理上也有了恐懼，她無法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上班，她決定等事情告一段落就辭職，該是她下定決心離開的時候。
 

      她的老闆聽她說明後也慌了，問她該如何是好，她向老闆推薦了方石柳，接著她就向方石柳求救，她知道他的那把刀很厲害，有了那把刀就不怕那些惡鬼。
 

      還有，曾經為人母的她非常理解那個女鬼的心情，她怕那個女鬼的孩子真的被惡鬼給吃了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