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ivia 芳的痞客邦

(九)是人還是鬼 
      小時候走在無人的田間小道，一旁大榕樹底下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常常因為害怕而奔跑，好幾次腳滑跌入一旁的水溝，回家後被又老媽打得半死，因為衣服又髒又破。

      老爸跟我說一個秘訣，他說：「如果你覺得有人看你，你就直視他看個清楚，不管對方是人還是鬼，總要瞧個清楚才行。萬一真的是魔神仔，你就大聲地唱歌壯膽，越大聲越好。」

      我記得當時我問我爸要唱什麼歌，我爸說什麼歌都行，只要大聲就好，如果想不出來要唱什麼歌，那就背書或背詩，大聲就對了。

      這時的我很認真地望著那個黑色陰影，我還是無法確認那是人還是鬼，於是我決定採取第二種方法，大聲唱歌。

      「想不起來那時怎麼離開，漂浪的生活漸漸習慣，迷糊經過這麼多年，認識了很多道理，卻找無一條路回去……」

      為什麼唱這首歌我也不知道，當時腦海裡浮現這首「長途夜車」的歌詞，於是我就大聲地唱出來，可是等我唱到那句「卻找無一條路回去」時，我的耳朵裡又傳來那聲清晰的嘆氣聲，嚇得我放聲尖叫。

      就在我全身寒毛直豎的剎那，我套房的門鈴恰巧又響起，啾啾啾的鈴聲再度讓我驚嚇大叫，三字經、五字經全都脫口而出，門外接著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光明仔你怎麼了？光明仔，開門，快開門。」

      原來是阿翔拿他的行李回來，我顧不得那個陰影就在門邊，鼓起勇氣衝過去開門，阿翔一進門我就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

      阿翔被我的舉動嚇得兩手高高舉起，用尷尬的聲音對我說：「光明仔，我真的不喜歡男的，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但我還是比較愛女人的肉體。」

      我聽到他的話才尷尬地放開他，但我還是躲在他的背後緊緊捉著他的衣服，兩眼在玄關的牆壁四處尋找剛剛的那個陰影，但卻什麼都看不到。

      我顫抖地將一切跟阿翔解釋，阿翔左瞧又看，發現在玄關對面牆上我晾了件內衣，他說那個陰影應該是內衣的影子恰巧折射到玄關的牆上，牆又是深綠色，看起來才會像個人影。

      我好奇地走過去看又走過來看，再看一看電燈，前後求證後，我決定相信阿翔的解釋，是內衣影子投射在牆上讓我誤以為是鬼影。

      總之，有個說法讓我安心不少，我看阿翔，他真的將行李全搬來我家，東西還不少。  

      為了慶祝搬來同住，阿翔提議要請我吃一頓，那是我第一次踏進所謂的「吃到飽」餐廳，面對堆積如山的山珍海味，我這個鄉巴佬完全傻住，不知該從何吃起？

      阿翔像走進自家的飯廳般熟門熟路為我介紹，在他面前，我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好奇，每樣都想嘗一嘗。

      就在我進攻第五回合時，我發現阿翔沒吃多少，啤酒倒是喝了好幾瓶，這裡連啤酒都是免費的，只是不喝酒的我只對各國美食有興趣。

      半微醺的阿翔像個老頭對我這個埋頭猛吃的同鄉同學說教了。

      「光明仔，你別吃得像頭豬，幹嘛吃得那麼拚，這些根本沒什麼，等我幹一票大的再請你吃更高級的。你每天拚死拚活的賺錢讀書，小七夜班，呸！每天被一些奧客呼來喚去才賺那點錢，我一天賺的都比你半個月還多，還有，你還去上那個三流大學，有個屁用，畢業就是失業，還欠一屁股學貸，笑死人了，我看你乾脆跟著我，我罩你，包你不用幾年就可以買房子接你媽上台北一起住。」

      「你做什麼工作能賺那麼多錢？你只有高職學歷能做什麼工作？」

      我滿嘴的食物勉強問出這句話，阿翔卻冷笑著。

      「回去我再跟你說，包準嚇死你，大學算什麼，我不用上大學也能賺超級多的錢。」

      阿翔的話讓我很好奇也很佩服，上台北已經一年多，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上學，什麼都不懂，阿翔跟我很不一樣，他什麼都懂得樣子。

      我一直吃到想吐為止，還不斷的用手摀著嘴不讓自己吐出來，浪費食物。

      接著我又去上班，沒時間跟阿翔多談，我打算等第二天下班後再跟阿翔聊聊，說不定真的可以換個錢多多的工作。

      這一夜上班前，吃飽睡飽的我心情超好，除了肚子有些消化不良不舒服，萬萬沒想到，小廖突然曠職了。

      小廖常遲到，本以為他只是又遲到了，沒想到一整晚都沒出現，打手機給他，他直接關機，人間蒸發。

      我一個人忙翻了，卻還有一群奇怪的人圍在店門外，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進來問了好幾次小廖有沒有來上班。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股風雨欲來的徵兆，結果他們聚眾太多引來巡邏警察的關心，但他們還是堅持不散去，守在店門外，一直到清晨五點多才一哄而散，留下滿地的檳榔汁、菸蒂和垃圾。

      我跑進跑出的邊顧店邊清洗店門口，累個半死，幸好昨晚吃的好體力充足，才不至於累到軟腳。

      等到店長來上班，知道小廖曠職後，又對著我大發雷霆，無辜的我被罵得一肚子火卻又不敢回嘴，前兩天才被誇獎，今天全部打回原形，讓我好難適應。

      下班第一件事，先打電話給小廖，他還是關機中，我覺得事不單純。

      沒料到在我家巷口卻遇見了小廖，其實是他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