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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六) 他要守護自己的家庭
      零壹部門有個天臺,跟乾爹房子二樓的布置類似,半圓形透明的屋頂可以看見浩瀚的穹蒼,此刻艷陽高照,天臺上一片光明讓人的心胸藏不了黑暗陰影。


      我還有姜泰山、祁荃三人圍著耆老,入定的耆老尚未回神,我們誰也不敢開口說話,此時無聲勝有聲,暖烘烘的陽光照得我有些睡意,索性閉上眼睛養養神。


      忽然耳邊傳來悅耳的鳥叫聲和淡淡清雅的花香,暖暖的陽光伴隨著涼涼微風讓人感到非常的舒適,我輕輕地張開眼睛發現眼前的景物早已轉換,當下我就心裡有數,耆老帶我直接上天談判。


      
      許哲行離開游師弟的佛堂後直接回到家中,他的口袋裡有五張畫有五樣物品的小宣紙,是我幫他剪的,我還教他如何使用這五張像是玩家家酒的小宣紙,將他老婆的魂魄給叫回來。


      他一打開門就看到他老婆跟他女兒坐在客廳裡,她們兩人面無表情坐的挺直,一見到他開門,身體不動只有頸部轉動的轉頭望著他,讓他全身寒毛直豎,一股說不出來的恐怖慢慢爬上心頭,他強忍住顫慄感故作輕鬆地撇過頭,眼神盡量不與她們接觸。


      他低下頭彎下腰換上自己的拖鞋,他老婆的拖鞋也在一旁,他覺得有點怪,他老婆最討厭回家不換拖鞋,那她現在腳上穿什麼?他心中的疑惑立即有了答案,他眼前多了一雙白皙的腳ㄚ子,原來他老婆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的身旁。


      「阿哲,你蹲在這裡做什麼?快來,我幫你把晚餐微波一下。」


      「老婆,你怎麼沒穿拖鞋?」


      「熱死了,穿什麼拖鞋!」


      許哲行心裡暗自怒想:「果然,這個女人不是他老婆,媽的,把老婆還給我。」


      他悄悄拿出那張畫著拖鞋的小宣紙,沾了沾口水,將它黏貼在拖鞋上,輕輕喊了三聲他老婆的名字,沒想到喊完後那張宣紙竟然自行漸漸濕潤,然後就自動融化在拖鞋上,前後的變化不到五秒的時間,看的他目瞪口呆。


      「爸!」以恩小聲地叫喚,她也看到那一幕,但她不敢驚動她媽媽,這個媽媽不是她媽媽,她知道她是張詩晴,變成鬼的張詩晴,所以她不敢反抗她的命令。
      許哲行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暗示她先不要說話,然後起身故做自然地走進廚房,剛才那一幕讓他信心大增,他一定要把老婆找回來,他要守護自己的家庭,一個都不能少。


      他腦海裡響起游先生在他臨走前跟他說的話:「鬼很聰明,你只要一害怕它們馬上就嗅出你的恐懼,而你的恐懼能餵養它們、壯大它們,無論如何,你一定不能讓它們察覺出你的異狀,只要你不怕它們,它們就傷害不了你,一定要記住這點。」


      許哲行將雙手在褲子的兩邊來回擦拭因為緊張而出的手汗,然後深吸幾口氣讓自己的心情稍稍緩和,臉色保持平淡地走進廚房。一進廚房,他一眼就看見那個隔熱手套擺在微波爐上方,心裡暗喜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快步走近微波爐。


      「阿哲,你能不能自己微波爐晚餐,我討厭微波爐,不想碰它。」


      許哲行發現他老婆躲在冰箱旁離微波爐遠遠的,似乎真的很討厭微波爐,他猜想難道鬼怕微波爐?他老婆以前沒有微波爐會活不下去,現在卻拒微波爐於千里之外,其中必有詭,但他不能開口問,游先生再三交代,五樣物品沒有魂歸之前絕對不能跟鬼魅交談。


      他故意把微波爐的門完全打開後,才去冰箱找出一盒微波食品鮭魚炒飯,假裝看了看炒飯的外包裝,不動聲色的將包裝袋撕開一角,突然用力將炒飯丟進微波爐內,馬上把微波爐的門關上按了啟動裝置,動作流暢過程不到五秒,只見他老婆驚聲尖叫地跑出廚房。


      許哲行冷冷地笑了,沒想到鬼真的會怕,看來微波爐的輻射似乎是鬼的剋星,這個發現還真有點意外和無厘頭。


      他趕緊趁這時將畫著隔熱手套的小宣紙給貼在手套裡,親眼見它迅速消失後,他才將手套套上,剛好把鮭魚炒飯已經好了,沒多久,他開心地坐在餐桌上享用晚餐,心裡默默對微波爐有了另一番想法。


      客廳裡傳來吵鬧的聲音,應該是以恩在看韓團的表演,他知道他這個女兒迷戀韓團,一心想到韓國考練習生,可是他怎麼捨得?當然不准,為了這件事,他跟女兒曾經冷戰了一個月,想想,那也不過是一年前的事,時間過得好快。


      他邊回憶邊吃晚餐,吃完後走到客廳想找找他老婆的眼鏡,沒料到竟看見他老婆在客廳隨著電視上的舞曲擺動身體,跳得又流利又動感,簡直超水準,這絕對不是他老婆能做到的動作,他知道他老婆有肢體不協調症,跳起舞來就像僵屍般肢體僵硬,為此,他還嘲笑過她好多次。


      他一再確定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他老婆,內心就更急了,但他強壓著內心的著急,走路的速度盡量不急不徐,等他走進臥室關上房門後就開始瘋狂翻找他老婆的眼鏡,他剛才發現他老婆今晚沒有戴眼鏡,他猜眼鏡應該還在房裡。


      他眼睛掃過梳妝台、床頭櫃都沒發現眼鏡,那只剩下臥室裡的衛浴間,他快步往衛浴間走,經過衣櫥時突然想起還有他老婆的睡衣,他打開衣櫥從上到下翻找一遍都找不到,心裡越來越著急了。


      客廳突然傳出他老婆的厲聲責罵和女兒的啜泣聲,他老婆似乎對他女兒一再跳錯舞姿非常不滿,許哲行聽了很氣憤,當下就想衝出去跟他老婆理論,幸好理智還是有的,事有緩急,他必須趕緊將剩下的三樣物品搞定,他老婆才有機會回到他們身邊。


      睡衣他先不找了,直接往衛浴間去找眼鏡,沒想到,他一踏進衛浴間第一眼看到的竟是那件睡衣,得來全不費工夫,而眼鏡就在牙刷架旁,他趕緊衝進去完成這兩樣物品的儀式,完成後,暗自鬆了口氣,就剩下最後一樣,紅燈籠打火機。


      他女兒的哭聲越來越淒厲,聽起來他老婆似乎還動手打了他女兒,許哲行雙手用力握拳氣得發抖,他不斷告訴自己只要再忍一下就好。


      「以恩,爸爸馬上就來救你了,你再忍忍。」


      許哲行在心裡重複念著這一句,腳步如飛的往門外走,他老婆發現他要外出,也沒理他,拉著以恩繼續配合旋律跟著電視上的舞者跳舞,以恩如果沒跟上拍子或是姿勢錯誤,她馬上對她又打又罵,凶狠的嘴臉一點都沒有為人母的慈愛。


      許哲行邊跑向自己停在地下室的車子,一邊打電話給他媽媽,讓她找出那個打火機,再請他爸爸開車幫他送上來,他跟他爸爸約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碰面,他爸爸很不能理解為何如此大費周章只為了一個打火機?


      「爸,你不要問,趕快幫我送上來,等過些時間事情過去了,我再跟你好好解釋,現在拜託你馬上出門幫幫我,好嗎?」


      他哀求的語氣讓他爸爸感到不尋常,當下也不多問,兒子都開口求他了,不過是開車北上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有什麼好猶豫的,他們夫妻倆一起開車北上,替他兒子送這個小小的紅燈籠打火機。


      許哲行掛上電話後隨手把電話往排檔桿方向一丟,然後方向盤一轉,車子出了自家巷子,路邊突然衝出一個人影經過他的車頭,那個模糊的人影似乎還轉頭對著他笑了一下,他嚇得當下又踩煞車又急轉方向盤,滿腦子都是「糟了,我撞到人了。」


      〝碰〞一聲,車子猛力撞上路旁的巨型招牌才停了下來,許哲行因為有繫安全帶,在反作用力之下,整個人猛力撞在方向盤後又反彈回椅子上,路旁許多商家聽到巨大撞擊聲全都跑出來一探究竟,有幾個人上前關心許哲行,只是這一撞讓許哲行有些驚嚇,整個人傻愣地坐在駕駛座上。


      突然,他猛力推開車門,關心他的人圍在他的車旁,他推開他們跑到車前去找那個被他撞上的人,他確定自己撞到人了,滿腦子都是那模糊人影轉過頭對他一笑的影像。


      大家不知道他在找什麼,只見許哲行車前、車後甚至車子底下都找了一遍,他看見自己車子的車頭保險桿凹陷了一大塊,其他車況都還好,但還是沒看見那個被他撞上的人,只好問旁人是否有見到他撞上的人?大家都安慰他,他的車只是撞上路旁的巨型招牌底架,並無人受傷,讓他放心。


      許哲行聽到無人受傷時還一臉不可置信,連問了三個不同的人,得到的答案全都一樣,正當他慶幸一切只是自己眼花看錯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一串嘻嘻的笑聲,那笑聲聽得他毛骨悚然,他記得這笑聲他在元辰宮時聽過。


      他不自覺地抬頭望向自家樓層的方向,竟發現他老婆和他女兒就站在窗戶旁望著他,她們倆的嘴角都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雖然距離很遠,但他就是看得特別清楚。


      許哲行的心臟猛然糾結,趕緊上車關上車門杜絕路人的關懷,現在的他顧不上自己的安危,他的老婆和女兒還在等他解救,他狂踩油門趕路,全身忍不住微微顫抖,嘴裡不自覺地唸著:「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幫幫我,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許哲行的車子剛駛上高速公路,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一心趕路沒有多想就拿起手機接聽電話,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一陣尖銳的金屬聲音。


      嘎喞唧………


      許哲行的耳膜被這聲音刺痛得很,下一秒他就趕緊把手機拿得遠遠的,避免耳朵繼續被荼毒,就這樣閃神的瞬間,他的車子偏離了道路,差點跟旁邊線道的車輛擦撞,這驚險的剎那,他的手機被他給拋出跌落到副駕駛座下方,也不知道撞到什麼,手機竟然撞開免提系統,手機傳來陰森的女音。


      「你~急~著~去~哪~裡?哈~哈~哈~想~趕~我~走~哈~哈~哈~以恩~我帶走了~嘟嘟嘟…」


      許哲行急得怒吼:「不准動我老婆和女兒,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將車子油門踩到底,車子向前狂飛疾駛,前方道路已經漸漸起霧,霧像濃煙般壟罩著他,讓他漸漸看不清前方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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