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ivia 芳的痞客邦

(四)神仙有沒有內功
    升上小六，意味著小石柳的小學生活即將結束，小學生活裡有什麼最讓他期待的，那就是畢業前的兩天一夜校外教學，這可不是普通吃吃喝喝的旅行，而是真真實實在野外求生待上兩天一夜。

    學校跟當地原住民協會配合，請頭目派勇士帶隊上山，身上配備只有帳篷睡袋童軍繩等等必備的物品，水和食物嚴禁攜帶，勇士會帶領學生尋找水源，撿拾枯木生火禦寒和阻止野獸入侵，在山上找尋可食的植物果子或獵捕動物、溪魚。

    總之，小石柳打從入小學後得知有這項活動那天起就開始期待，心心念念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熬了將近六年，終於等到了。    

    已經十二歲的方石柳身高已經和方媽媽差不多，原本一張童稚小臉長開了還頗帥氣的，跟呂仙公學畫也好幾年，雖然沒有每晚都見到他，但也都有仙童陪著，跟著神仙久了多少也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

    原本大家都以為他變得穩重多了，沒想到一聽到求生營的確切日期，他又變回那個活潑好動又愛問問題的幼稚兒，整天纏著所有他認識的大人詢問該注意什麼？可以帶哪些東西？帳棚要事先練習如何搭建，還有上網估狗童軍繩的繩結打法，他說要以防不時之需，纏著他的導師事前教導。

    好不容易等到入山那一刻，石柳身邊的大人全鬆了口氣，心中不約而同地想：「終於把孫猴子送回山裡當大王了。」

    這孫猴子一見到帶隊的勇士，馬上如見親人一般親切得不像話，一小隊組員共六人全都是活潑好動的小大人，有幾個原本就是小原住民，從小經常在山裡來來去去，對山裡的環境毫不陌生。

    勇士要大家喊他「岸否」，族語的意思是狐狸，他們這隊在岸否的帶領下，天剛亮就出發上山，還沒到中午就已經找到可以紮營的地方，雖然還不至於精疲力盡但也已經飢腸轆轆，或許早有心理準備，大家不沒敢開口喊餓，也不敢隨便亂講話，岸否說山上有山靈和山魅，亂說話會惹毛他們。

    曾有傳言，某位學姊一上山就喊餓叫累嬌貴的很，脾氣很大，嫌東嫌西，簡直拿山裡環境跟五星飯店做比較，嘴上不得閒的嫌東嫌西，結果那一夜，她在營地離奇消失，跟她同帳篷的同學說她自行下山，也有人說看到有人來接她下山。

    總之，至今她成了林區警察局牆上的一張照片，貼在失蹤人口區看板上。

    他們紮營的地點離林間小溪不遠，岸否馬上分派大家任務，有人去取溪水，有人留在營地幫大家搭帳篷，剩下的人由岸否帶去撿拾木柴和採摘野果，讓大家能暫時解饞止飢。

    方石柳緊跟著岸否，他的勤奮讓岸否很滿意，他的好問一點也沒讓岸否感到不耐，岸否好不容易遇上一位對山林事物感到好奇的小朋友，每每解答後，望著方石柳眼中對他的崇拜，他的內心世界也會有火花綻放。

    第一天中午，岸否和方石柳撿拾許多的野果和野菇，還有枯枝樹木，順利生火煮水、烤香菇再加上野果，六個孩子也吃的開心飽足，岸否帶著他們在帳篷四周設立了誘捕動物的陷阱，因為初夏的正午陽光毒辣不適合活動，接下來就讓大家回帳篷休息，等到黃昏時分再開始下一場的山林求生。

    睡覺時，按照慣例，方石柳又到了修練時間，最近的畫作已經沒有實物可觀摩，必須依照當日的所見所聞，憑空想像出神器，這種鍛鍊是魯班先師給方石柳出的功課，要他發揮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魯班先師的理由是，天地間萬物皆有靈性皆可成仙成佛，理當有適合他們的神器，身為陰陽畫師就要有本事將萬物之靈收入畫中，進而與該神之靈契合發揮最強大的神力，助神仙一臂之力，成為最恰當的神器。

    夢中，仙童已經備妥桌椅與白紙候著方石柳。

    剛才跟著岸否撿拾時，方石柳望著山林間滿地遍野皆是落下的樹葉，雖然才剛初夏，落下的枯葉還算不少，方石柳就想著將枯葉畫成神器會是什麼模樣？方石柳的想像力是很豐富，但選擇沒有靈魂之物入畫，其實是他不想畫動物。

    方石柳的畫工還無法讓神獸之靈入畫，但一般的動物還是可以的，若想將動物畫在神器上就必須將動物之靈匯入畫中，等畫好後得到認同再將動物的靈魂給釋放，期間，那隻動物很容易因為元神渙散而被其他動物獵捕，進而死亡，方石柳實在於心不忍。

    他第一次畫的動物是條蛇，是他在回家途中路邊的草叢裡看到的，當天夜裡他便將那條蛇畫在木棍上，那是他第一次發揮想像力畫出來的蛇拐杖。

    當他將最後一筆勾繪完後，呂仙公想試試他是否有成功畫出蛇之靈體，於是他替畫中那條蛇點上眼睛，點睛後的蛇立即開光露出尖牙作勢攻擊，呂仙公滿意地點點頭，隨即伸手往蛇的眼前一揮，畫上的蛇眼立即又變成兩個空白，剛才為蛇點上的眼睛已化成兩滴墨水被呂仙公給收回。

    方石柳成功將蛇之靈給畫入紙中，讓他非常高興，呂仙公也稱讚他幾句，可是第二天他在上學途中就看到那條蛇躺在路中，早已被車子壓成紙片般黏在馬路中，那一天他整個早上都心神不寧，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時間，他在睡夢中問了呂仙公，那條蛇死於非命是不是因為他？

    「是也非也，壽命之長短由天而定，無須掛念，無須罣礙，或許與你有關，或許與我有關，也或者是蛇與輾過它的那個人有因果，如果你無法放下心中罣礙專心修煉，你就不要再繼續了，這次你雖然成功將動物靈體收入畫中，但你的心魔必須由你自己擺脫，否則你的畫工無法再上一層。」

    雖然呂仙公極力開解，但方石柳還是覺得是自己害死那條無辜入畫的蛇，因此而難過許久。

    那次之後，方石柳就不再將動物入畫，不過呂仙公並沒有強迫他，一切由石柳自行決定，由於方石柳的一念之善，他的神器修真之路比他人要難上許多。

    方石柳邊畫著枯葉邊想著該如何將它們以武器呈現，白紙上不斷增加著枯葉的數量，仙童也算是跟方石柳熟識，他好奇的詢問，難道方石柳想將枯葉當成武器？

    「對啊！酷吧！你看這裡滿山滿谷的落葉，如果能把枯葉當武器既環保又不愁沒武器可用，多到用不完。」

    仙童一臉嫌棄表情，說：「哪個神仙會想要用這種武器？拿出來會被大家嘲笑，一點都不雄壯威武。」

    「是嗎？我倒是覺得很酷，別瞧不起這種隨處可見、隨手可得的東西，武器就要順手又不怕用完、斷掉、被偷，還有，這種枯葉就跟紙張一樣，如果夠硬、夠薄，能殺人於無形，嘶！見血封喉，死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枯掉的樹葉很容易碎掉，真的能用來當武器嗎？還有，難道動手之前還要先蹲在地上撿，很沒格調耶。」

    「對啊，就是因為這樣，我還在思考如何將它變成武器？要怎麼樣才能將那些缺點改掉，只留下我想要的優點呢？」

    這個午休結束的很快，因為方石柳怎麼也想不出該如何畫出心中想要的武器，乾脆不畫了，醒來後，他走出帳篷外看見岸否坐在火堆旁喝茶，茶的味道有別於常聞到的茶香。

    岸否給了方石柳一杯，兩人喝著茶聊了一會兒，發現其他人還在午睡，岸否決定帶著方石柳去設陷阱的地方查看是否已有獵物掉入？

    方石柳還在想著枯葉、武器的問題，有些心不在焉，岸否發覺這孩子很有趣，腦子裡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看他皺著眉頭望著地上的落葉，甚至撿了幾片反覆查看後丟掉，沒多久又撿了幾片握在手裡捏捏碎了就丟，忍不住開口問他在想什麼。

    「岸否，我問你，如果我想用枯葉當武器，要怎樣才能讓它變得很厲害，不會一下子就碎掉？你看，我撿幾片放在手裡，還沒丟出去傷人就被自己捏碎了，這樣怎麼當武器？」

    「為什麼要拿枯葉當武器？」

    「沒為什麼，就隨便想想。」方石柳每每被問到這個問題時，才會想到自己在修練神器的事很難跟別人解釋，習慣性地唬弄混過去。

    「其實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把枯葉換成一般的葉子，你的問題就解決了，不過我小時候真的有試著用葉子當武器喔，以前很迷武俠小說，書裡面的男主角內功很強，能用樹葉當武器殺人，所以我就試著練練看，根本不可能，樹葉太軟殺不了人的，小說裡寫的都是騙人的。」

    方石柳聽了岸否的話仔細思考著，他低頭望著滿地的落葉，心想：「對啊！地上的落葉不僅只有枯葉，換成樹葉不要用枯葉當武器就行了，不過內功是什麼？神仙應該有吧？」

    這個問題，方石柳不想深究，反正他只要畫出武器就行，神仙有沒有內功？等他下次見到呂仙公時再問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