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ivia 芳的痞客邦

(七)此山是我家，此路為我開
    小小年紀的方石柳面對眼前這位有著滿口獠牙的山妖，極力想冷靜面對也有些情不自禁的膽寒，神仙他見過不少位，面對妖怪還是第一次，幸好他看不清楚妖怪的全貌，要不然他說不定會嚇得腳軟甚至尿失禁也說不定。

    不過，他的腦海裡還是浮現出一個想法，山妖應該不是女的更不可能是位老奶奶，他被山妖的偽裝外型給騙了，方石柳最討厭被騙的感覺，可是他現在已無暇顧及自己被騙受傷的心靈。

    森林裡大樹林立，遮蔽的星月無光，現場氣氛陰森恐怖，妖怪的笑聲一出，森林裡烏鴉叫聲四起，隱藏於暗處的不知名野獸也相互呼應四處嚎叫久久不停，除了這些增加恐怖氣氛的聲響之外，唽唽簌簌的聲音不斷傳入方石柳的耳裡，總覺得有怪獸埋伏在黑暗之處伺機出沒，想一躍而出，張口將他撕咬吞入腹中，恐懼排山倒海將他淹沒，從他的腳底直竄頭頂全身顫慄不已。

    他想回家、想爸媽，他害怕從此回不了家，再也看不到爸媽。

    他也不知道呂仙公發現他沒去上課，會不會來找他？如果他來找他，是不是就能打敗山妖救他回家？呂仙公應該能打贏山妖吧？不是方石柳對呂仙公沒信心，他覺得呂仙公斯斯文文的，打架實力應該不強。

    幸好呂仙公不知道方石柳的內心想法，要是他知道自己徒弟把他想的那麼弱，應該會很生氣。

    「你能看見我的真面目沒被我所迷惑，就表示你也非凡人，看你的靈體尚且贏弱，應該是還在修行的小仙，算你倒楣踏進我的地盤，此山是我家，此路為我開，你進了這座山就歸我所有，好久沒吃過這麼鮮嫩的仙體，一定很好吃。」山妖說完話再次開心地笑了，這次的笑聲嘎嘎地聽起來更令人恐懼。

    聽到山妖想吃掉自己，方石柳頓時有些被激怒，青春期的少年多少有些反骨，加上方石柳本身還很執拗，所以他雖然害怕，還是忍不住想跟山妖爭辯。

    「你的眼睛真差，住在山裡眼睛還這麼不好，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才好，我是人不是仙，哪來的仙體？而且我玩了一整天都沒洗澡全身臭死了，連我自己都嫌棄，你還想吃我，看來你的鼻子也壞掉了。

    還有，你說此山是你家，此路為你開，你好大的口氣，也不怕熏死自己，你當山神是假的嗎？你頂多是借住在這裡的山妖，要是山神知道你抓了我們，還戲弄我們破壞祂的名聲，祂一定會把你趕出這座山，到時你就成了無處可歸的野遊神，那時看你還能不能囂張？我勸你趕緊把我們原封不動地送回去，要不然你等著被修理吧！」

    方石柳說完後兩眼緊盯著山妖的反應，也不知道山妖是被他的話嚇呆還是在想其他的詭計，方石柳原本就看不太清楚他的臉部表情，此時此刻就更加模糊不清，兩隻冒著紅光的眼珠子卻越來越清晰，紅光也越來越亮，在暗夜之中，格外嚇人。

    方石柳有些後悔自己逞一時之氣似乎惹怒了山妖，四周的溫度又降低了，連呼吸時都出現白色霧氣，就在方石柳稍稍轉移注意力之際，山妖瞬間來到他眼前，方石柳還沒晃過神來卻先聞到一股特別的腐臭味，驚覺想逃時已經來不及了。

    山妖大手一揮將方石柳拎了起來擺在他自己眼前，方石柳自小被方太太這位虎媽養大，被拎在半空中的經驗還算豐富，他拼命揮舞手腳、扭動身軀，想逃離山妖的魔爪，嘴裡還放出最高分貝的尖叫聲想吸引屋裡的友人出來救命，誰知一切的努力似乎都沒有效果。

    打小覺得自己聰明伶俐鬼主意多的連自己都害怕的方石柳，突然發現自己也不過如此，此刻腦中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出任何的逃脫之計，最後，他放棄掙扎，乖乖地被山妖拎進屋裡。

    這時，呂仙公發現方石柳竟然翹課，打從他成了他的徒弟以來，這還是頭一遭發生的事，祂掐指一算，雙眉一挑，原來這小屁孩被山妖給擄走了。

    呂仙公望著手裡這張方石柳畫的樹葉，染上茶漬的痕跡還在，只是不知道方石柳那小毛頭能不能及時悟道，將神器修成正果用來對付山妖？

    修仙之人的靈體對於天地之間的妖邪而言是最佳的補品，他們的身體會發出亮光吸引藏在陰暗處的妖邪們，一不小心，就入了它們口腹成了它們的祭品，不但修仙不成恐怕連再次投胎成人的機會都沒有。

    呂仙公絕不允許自己的徒兒尚未成仙便遭遇劫難，他決定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方石柳被山妖抓進屋裡丟在那群人之中，跌坐在地上，他發現朋友們正面對著他，他們面目表情呆滯，眼神無力沒有焦距，他被這樣一群面無表情的人盯著也能被瞧出一身冷汗，恐懼往心臟攻擊，他強忍著不哭出來，面向自己的朋友，然後雙腳用力，屁股和雙手為輔助，努力往後蹭，盡量遠離他們。

    過程中，方石柳褲子的口袋掉出一支小小的鉛筆，這支鉛筆在一般人的眼裡毫不起眼，但在方石柳的眼裡卻是心肝寶貝，只是他沒料到這支鉛筆在山妖的眼裡也是非得不可的寶物。

    山妖還真識貨，一眼就瞧出這支筆是神物，螢螢發光還散發出陣陣仙氣，筆就掉在方石柳身旁他還搶不贏山妖，山妖大手一撈，直接將仙筆往他那滿口森森尖牙的大嘴拋入，只見他喉頭一滾，仙筆直接滑入他的腹中，方石柳急得淚水直流。

    「那是二媽送我的，你還給我啦…哇…哇…」

    方石柳邊大聲嚎哭邊用惡狠狠的眼神死死盯著山妖的肚子，天性單純天真的方石柳頭一次產生了恨意，能把這秉性純良的孩子惹毛，真不是人，也對，山妖不是人是妖怪。

    恨，讓方石柳動了意念，他希望那支鉛筆能劃破山妖肥厚的肚皮鑽出來。

    「還我鉛筆。」

    「還我鉛筆。」

    「還我鉛筆。」

    起心動念，方石柳聚精會神地凝聚意志力，兩眼發出精光，瞬間將不甘心和恨意凝聚於眉心之間，淚水不知何時早已停止。

    看到方石柳那副模樣，山妖不自覺地嘴角上揚嘲諷地笑著，心想不自量力的人類竟然能擁有神物，神物落入他山妖的肚裡他還一臉不甘心的神情，一副恨不得將他開膛破肚的眼神，真是笑死他了。

    山妖才剛在心裡嘲笑方石柳，沒多久就感到不對勁，有種尖銳異物正在它的腹中穿刺，不斷穿刺，不停穿刺，山妖皮粗肉厚，普通的尖物它毫不在意，就算吃下肚也能輕易消化，但隨著刺痛不斷增強，它開始覺得事不單純，那尖物像是有意識的活物在它的肚子裡胡攪蠻纏到處穿刺，好像想要找個皮嫩肉薄的地方鑽出來。

    山妖疼得滿頭大汗，接著，它捧著自己的肚子倒在地上痛的打滾，翻來覆去想盡辦法減輕疼痛，卻不得其門而入，疼痛感越來越強烈，它覺得自己的肚子被人活生生地從裡面開膛破肚。

    他痛得無法思考，實在猜不透自己到底吃錯了什麼東西？

    他猜想，難道那個不足為懼的小孩能夠操控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