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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岸否
    方石柳的眼神專注,銳利的目光就像雷射般直接穿透山妖的肚皮,他的腦子裡全是「還我鉛筆」這個念頭,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專注的想要達成一件心願,念力達到極大值。


    其他人還是像無魂的木偶般盯著方石柳瞧,他們的手裡都還捏著爛泥巴,每個人的嘴裡也還塞滿爛泥,對於在地上痛得打滾的山妖,他們一樣視若無睹毫無反應,像是他們的世界只在乎方石柳,其他的事物對於他們來說毫無意義。


    一切詭異的現象就在剎那出現轉變,山妖的肚皮終究還是出現一道裂痕,裂痕一下子就變得又長又明顯,然後一支小小的鉛筆從裂痕裡鑽出,〝咻〞一聲飛到方石柳的手裡,緊接著,山妖裂開的肚子裡鑽出許許多多小蟲子,那些蟲子四處逃竄,一股腐臭的氣味瀰漫開來。


    很多都是方石柳沒看過的蟲子,有些是之前跟岸否在山裡找食物時看見的蟲子,他記得岸否說森林裡大樹之間枝葉密集,彼此交錯覆蓋,許多地方落葉隨著時間層層堆疊,底層泥土潮濕水氣很重,小蟲子叢生散發濃重氣味吸引某些腐蝕性動物覓食和藏匿,那些動物死後屍體產生蛆,蛆和蟲子在腐爛的泥沼和落葉覆蓋之處生存,交雜的腐臭氣味越來越濃厚,惡臭的味道與腐屍差不多。


    山妖的肚子裡就有這種腐臭味,當下,方石柳便忍不住這股臭氣又衝出屋外吐了起來,只是這時他的肚子裡早就空無一物,嘔吐出來的也不過是黃色的膽汁罷了,不過他還來不及可憐自己空腹嘔吐的辛酸,就聽見一旁接連的嘔吐聲,眼睛往旁邊一撇,原來是他的朋友一個個都跑出屋外嘔吐,大家應該都被可怕的腐臭味給驚醒,一下子就脫離了山妖的幻術,恢復清醒。


    好不容易止住噁心感的方石柳回過頭想看屋裡的山妖情況如何,沒想到哪還有什麼屋子,只見一棵大得驚人的大樹,樹根盤錯,仔細觀察才發現這不僅是一棵大樹,而是幾棵大樹交錯糾結連在一起,遠看來以為只是一棵超級大的樹。


    山妖呢?連屍體都不見了。


    方石柳慶幸大家躲過一劫脫離山妖的控制,幾個孩子你看我、我看你,各個灰頭土臉十分狼狽,神情還有些莫名其妙,方石柳要大家圍坐在地上休息,然後讓大家說出自己最後的記憶。


    六個小屁孩大家七嘴八舌地說出自己的殘存記憶,有人在睡夢中被朋友叫醒,一起去吃早餐;有人跟著家人下山回家吃飯;還有人是他人離開,決定跟著一起下山:跟著方石柳一起守夜的那位小朋友是聞到飯菜的香味,肚子餓的咕咕叫的他忍不住嘴饞循著香氣離開。


    六個人依序說完各自的經歷,最後方石柳才說出剛才的恐怖經過,全部的人都不敢置信地盯著他,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曾經被山妖迷惑而吃下那些噁心的爛泥和噁心的蟲子。


    方石柳見大家都不相信自己,臉紅脖子粗的與大家爭辯自己沒有說謊,可是他們幾人你一句、我一語的狡辯,就是不肯承認。


    「你們有誰見過岸否?岸否呢?他知道我們被山妖帶走了嗎?」


    有人這一提起,大家才想起岸否這位響導,方石柳環伺四周環境,雖然周遭還是黯淡,但已經可以看見些許零星的星光,月亮在雲層中忽隱忽現,跟先前相比已經讓人心安許多,只是這裡是哪裡?岸否能找到它們嗎?


    「咦?你們看,那個人是岸否嗎?」


    大家循著說話的人看著的方向望去,遠方大樹下有個人影,憑藉著微弱的月光,那人低著頭站立的模樣還真像是岸否,或許是因為夜深加上四周較為陰暗,那人給人渾身十分陰森的感覺,一時間,大家無法確認那人跟熱情洋溢的岸否是否為同一人。


    正當大家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那人身上時,那人低垂的頭微微抬了一些,他眼裡陰霾的目光望過來,六個小孩沒見過那樣嚇人的眼神,忍不住彼此靠近圍成一團互相取暖。


    接著就看到那人的舌頭慢慢地、緩緩地從嘴裡伸出來,再伸出來一些,再伸出來一點,直到舌頭垂到那人的胸口,這嚇人的一幕讓六個孩子忍不住顫慄起來,手腳也發冷僵硬,大家都被嚇得不敢動彈,兩個小女生害怕的想哭卻不敢哭出聲,眼淚含在眼眶裡盈滿後無聲地溢出,匯集在下巴然後默默地滴落地面。


    五個孩子全躲在方石柳身後,方石柳並不知情,此刻的他被眼前那一幕驚呆,他從沒見過鬼魅,剛才的山妖也只見到那口佈滿森森尖牙的大嘴和那雙銳利的目光,其他的臉部五官都是模糊不清,雖然讓他感到恐怖但還能模糊帶過。


    可是眼前這個長得像岸否的鬼魅卻跟山妖完全不同,他能看見他那張恐怖至極的鬼臉,那張跟岸否很像卻會嚇死人的臉,方石柳覺得自己此刻應該離死亡不遠,他全身冰冷就像跟死人一般。


    他覺得鬼魅長的真的很醜、很嚇人,他討厭見鬼,討厭自己能看見鬼魅。


    那個像岸否的長舌頭人突然動了,也就剛有那種想法,那人就已經在距離他們不到一公尺遠的地方,怎麼移動到他們面前的?大家也都沒看清楚,不過等大家意識到鬼魅一樣的人突然移動大家面前時,他們全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開好幾步。


    鬼魅見大家後退了一小段距離時,嘴角竟然微微地上揚,那似有若無的陰鷙笑容讓他看起來更增添幾分陰森,更加恐怖嚇人。


    「你…你想…想幹嘛?」方石柳結結巴巴地問著,誰知這個像岸否的鬼魅聽見方石柳的話笑得更開心了,嘴巴笑得都裂到耳邊,整張臉幾乎分成兩半,舌頭就掛在裂開的嘴巴外面搖晃著。


    這模樣看著反倒有點像哈士奇二哈的矬樣,要是換個環境場合,或許大家會覺得很好笑也說不定,但此時此刻在這種陰森氣氛下,大家只覺得他那副模樣會讓恐懼像螞蟻爬滿全身,讓大家根本笑不出來,只想哭,很想哭。


    「留…留…下下來來…陪陪陪我…我…」岸否的聲音非常怪異,好像有兩個人同時說話,說話時像是有雜訊干擾般斷斷續續。


    方石柳揉了揉眼睛,他發現自己眼睛好像出了問題,他突然看不清眼前這個很像岸否的鬼魅,他竟然看見兩個岸否疊影,一個樣子非常凶惡,另一個看似很痛苦的模樣,兩者交互出現,時而凶惡、時而痛苦不堪。


    就在他懷疑自己眼睛壞掉的這時候,他的腦子裡突然出現呂仙公的影像,耳朵還聽見呂仙公的聲音,他告訴方石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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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livia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