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ivia 芳的痞客邦

(一六零)當年往事(貳)
      釋老夫人微笑地扶起他們夫妻倆，然後要求她的信眾們先行離開，她要單獨跟他們夫妻談談，等大家離開之後，釋老夫人才開口對陳添福夫妻道出小思瑀的病因。
 

      原來，小思瑀入夜即啼哭不止的原因是嬰靈作祟，那些被陳添福親手奪去性命的嬰靈，還有被陳添福販賣後卻遭受虐待的嬰兒的怨念，被強制販賣孩子的母親的埋怨，全都報應在陳思瑀身上。
 

      原本陳添福夫婦命中無子，嬰靈們就算想報仇也苦無方法，可是陳添福卻以試管方式讓陳夫人生下陳思瑀，嬰靈們也想出生，他們妒忌陳思瑀，才會轉而纏上陳思瑀，讓她夜不能眠，還時時掐她洩恨。
 

      釋老夫人還告訴陳添福夫婦，陳思瑀活不過周歲，如果想讓她能平安長大，他們夫妻必須誠心悔過，並為小思瑀造福延命。
 

      於是，他們夫妻倆與釋老夫人立下契約，他們願意捨棄所有的身家財富，全數捐出給慈善機構，並且夫妻倆願意去當無國界醫生和志工，只希望能消除自身的罪孽，不讓罪孽的業力報應在無辜的小思瑀身上。
 

      他們不求其他，只求釋老夫人能保護小思瑀不受嬰靈糾纏，能平安長大，為了讓小思瑀不用承受他們夫妻的業力果報，他們也承諾與小思瑀斷絕親子關係，遠離她，讓他們夫妻自己承受業力果報，直到他們犯下的罪孽抵銷，那些嬰靈們能消除執念為止。
 

      當天他們就跟釋老夫人立下契約，並將小思瑀交給釋老夫人照顧，因為他們知道多拖延一天，小思瑀就多受苦一天，他們捨不得小思瑀繼續受苦。
 

      一個月後，他們就悄悄將醫院轉讓出去，住家也急售賣出，並將賣出的資產所得全數捐出，他們這項舉動雖然很低調，卻在事後也引起不少的關注，然後夫妻倆放下一切出國去了，沒有人知道原因，也沒有人知道他們一家人搬到哪裡去。
 

      從那天之後，小思瑀就在釋老夫人的身邊平安長大。
 

      事隔將近三十年了，他們夫妻倆竟然在此時回國找陳思瑀，袁始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並沒有在他們身上感受到嬰靈的干擾，反而看到他們夫妻的眉宇之間散發出一股慈善的光芒。
 

      「既然你們毅然決然的斷了跟思瑀的關係，為何會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這次又為何會回國找她，還想親自照顧她？難道你們不怕再次牽連她？」
 

      陳夫人面帶慈祥的笑容，從隨身的背包裡取出一張非常老舊的照片遞給袁始，照片上是他們夫妻倆抱著一位小嬰兒跟釋老夫人的合照，照片上的釋老夫人與袁始所見的釋老夫人相差不多，倒是那時的陳添福夫妻年輕許多，他們當時的眼神和打扮都比較勢利、貴氣。
 

      不過，照片裡的小嬰兒被一團黑影壟罩，臉上處處都是瘀青痕跡，小孩的眼睛雖然無神，卻能隱約看出眼神中帶著驚恐，讓人很不捨。
 

      「我們夫妻倆隨身攜帶著這張照片，這是我們遇見釋老夫人那天拍的，想念思瑀的時候，就望著照片跟她說話，過了好多年，有一次我們路過印度的一個小鎮，因緣際會之下，我看到一尊小小的白瓷觀音像，原本我們並沒有注意到那尊觀音，但是我有聽到那尊觀音像在叫我，我才停下腳步發現了那尊白瓷觀音。
 

      我覺得那尊白瓷觀音很像釋老夫人，於是我堅持要用我們夫妻身上所剩的微薄錢財買下那尊觀音，我丈夫他沒有拒絕我的請求，當我們掏出身上所有的錢要買下那尊觀音時，天突然降下大雨，小販急著收攤，竟然免費將那尊白瓷觀音送給我們，然後就急急忙忙找地方躲雨跑走了。」
 

      陳夫人又從背包裡拿出一尊小小的白瓷觀音放在袁始的面前，手掌大小的白瓷觀音竟然顯現出強大的靈氣。
 

      「我只要想念思瑀就會對著白瓷觀音祈禱，夜夜都會唸心經迴向給思瑀，希望她能平安的長大，或許是觀音菩薩感念到我的誠意，我們夫妻倆在因緣際會之下認識了金教授，又轉而聽聞金教授姪女跟釋老夫人的事，竟然間接有了我女兒思瑀的消息，得知她已經平安的長大，還能透過秀竹的幫忙，偷偷地看她的照片，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後來從金教授那裡聽到思瑀出事，我們夫妻倆都急壞了，但是因為無國界醫生組織那裡緊急需要我們，只好先回去幫忙，但是我還是很擔心思瑀，前些日子，我在夢裡夢到這尊白瓷觀音跟我說，我們可以回去跟思瑀相認了，醒來之後，我們夫妻倆才知道我們都夢到同樣的夢境，於是我們跟無國界醫生組織請辭，決定回國照顧思瑀。」
 

      陳夫人雙手握住袁始的手，淚水從她的眼眶緩緩流了下來，她哽咽的說：「袁律師謝謝你，謝謝你這一年來不離不棄的照顧思瑀，現在輪到我們來照顧她，不管她能不能清醒過來都請你成全我們，讓我們當一回她的父母，讓我們親自照顧她，好嗎？」
 

      袁始反手握住陳夫人的手，她的手很粗糙卻很溫暖，他給了她一個微笑，也給陳添福一個微笑，袁始默默在心裡替思瑀高興，原來她不是沒有父母，也沒有被父母遺棄，原來她有一對非常愛她的父母。
 

      正當袁始的這個念頭在心裡出現的當下，白瓷觀音像射出一道白光，而袁始手上的天珠手串也浮現一道光，兩道光芒在袁始眼前交會、融合，他在白光之中看見一張契約，契約上，陳添福夫妻的名字逐筆消散，最後連契約都化為空氣中的浮塵粒子，消失了。
 

      這時候，袁始發現釋老夫人送他的這串天珠手串，每顆天珠的顏色都變了，他了然於心的會心一笑，他終於完成了釋老夫人所託，一切終於了結。
 

      袁始帶著他們夫妻到他家探望陳思瑀，他們看到他將陳思瑀照顧得很好，內心激動不已，她就像個睡美人一樣沉靜的躺在床上，美麗、安詳，從外觀上看，一點都不像是植物人。
 

      陳添福夫妻經過漫長的歲月，再次看到女兒，兩人都激動得淚流滿面，內心對釋老夫人和袁始都十分感恩，對於他們當年因為貪婪所犯下的罪孽，又再次感到後悔萬分。
 

      由於他們夫妻並無恆產，但又很想親自照顧陳思瑀，於是，袁始跟他們商量，由袁始安排他們三人的住處，陳添福夫婦雖然感到不好意思，但最後還是很感激的接受了他的好意。
 

      袁始將他們安排到耆老的山中別墅，那裡的空氣清新又安靜，很適合陳思瑀靜養，也適合陳添福夫妻養老，他們在耆老的歡迎之下入住，一住又是一年的光景，這一年期間，每到周末，袁始就會帶著小釋福上山探望陳思瑀，日子就這樣平靜安寧的緩緩流逝。
 

      坐在樹下吹著徐徐微風，遠眺青翠的山巒，眼前盡是綠意一片，身處於世界級的都市卻能享受這難能可貴的大自然，讓袁始舒服地閉上眼睛，盡情感受大自然所賜與的舒適和清閒。
 

      陳思瑀半坐半躺在他的懷裡，她就像是坐在他的懷裡舒服的睡午覺一樣，小釋福把頭枕在陳思瑀的大腿上，整個人平躺在樹下的平台上，嘴裡喃喃地訴說著自己這星期發生的趣事給思瑀阿姨聽，有時候，小釋福還會開心地哼唱著自己新學會的歌曲給她聽。
 

      這是他們三人之間的日常，每個星期都會重複著，風雨無阻。
 

      在這平淡如水的日子中，唯一的遺憾就是思瑀仍然處於昏迷狀態沒有清醒，不過，偶爾也會有讓人感到愉悅的消息，譬如陳光明要結婚了。
 

      陳光明帶著未來的伴侶親自到律師事務所送喜帖給袁始，袁始送走他們之後望著手上的喜帖，心裡突然生出冀望，要是陳思瑀能醒過來，他也想給她一個婚禮，與她共度餘生，要是能再生一個像小釋福一樣聰慧伶俐的女兒就更加完美了。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陳思瑀必須要清醒過來。